讲白了，现在很多游戏，玩起来比上班还累。

上班被老板PUA，下班被策划PUA，唯一的区别是，老板给你发薪水，你给策划充648。你以为你是来放松的，结果是换个地方接受福报。bug满天飞，服务器天天炸，新版本除了充值界面UI重做，其他内容全是拿脚做的。玩家在社区里骂得狗血淋头，官方永远是“已收到您的反馈，后续会持续优化”，然后转头就上架一个更离谱的骗氪礼包。

这种魔幻现实主义每天都在上演，搞得人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这行就这样了？是不是做游戏，尤其是能赚钱的游戏，就必须得把玩家当韭菜，把自己当镰刀？

直到我最近，因为一个很怪的机缘，看到了一个八百年前的“老制作人”的故事，才发现，原来不忘初心这事儿，有人是刻在DNA里的。甚至为了捍卫自己的“作品”，不惜带着整个团队，物理删号。

这位爷，叫江万里，南宋最后的宰相。

一、一个好制作人，首先得是个好HR

咱们聊游戏，一般都聊什么玩法、美术、数值。但这些都是浮云，一个游戏项目能成，核心是人。一个好的制作人，首先得是个顶级的HR，他得会搭班子、带队伍，知道怎么从一堆简历里，扒拉出那个能拯救世界的“天选之人”。

江万里这哥们，就是这么个顶级HR。

他不是那种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画大饼、聊情怀的主儿。他在吉州当“地方项目经理”的时候，干了一件大事——自己掏钱，自己选址，自己当校长，搞了个叫“白鹭洲书院”的“人才孵化器”。

这操作放今天，就相当于一个游戏制作人，发现市面上找不到牛逼的策划和程序，干脆自己办了个大学，从大一开始亲自培养。从C++教到虚幻5，从世界观架构讲到数值平衡。

魔幻的是，他还真搞成了。

他搞的书院，管理模式相当超前。老师，必须是考上过进士的行业大牛；学生，得是官办学校里推荐上来的尖子生，还得再考一次才能进。纯纯的精英教育，定向培养。他自己天天政务忙成狗，晚上还要坐船过江去给学生上课，跟学生们吹牛打屁，聊人生聊理想，完全没有领导架子。

他给这个“人才孵化器”定的KPI，不是培养多少状元，而是“明人伦、重品行”。翻译成游戏圈黑话就是：我不要只会做氪金引导的数值策划，我要的是真正懂游戏、爱游戏、有自己坚持的开发者。

结果呢？他这个孵化器里，走出了一个叫文天祥的超级巨星，直接考了个全国第一。那一届科举，全国录取六百多人，他老家吉州就占了三十九个，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书院的。这事儿直接惊动了“大老板”宋理宗，亲手给书院题了字。

你看，一个顶级的制作人，他的牛逼之处不在于他自己多能写代码、多会画原画，而在于他能搭建一个体系，源源不断地培养出比他还牛逼的人。这叫格局。今天的游戏公司，有多少高管在抱怨招不到人，又有多少人愿意像江万里这样，花十年时间，去种一棵可能不会马上结果的树？

他们更喜欢去挖人，用三倍薪资把竞品的骨干挖过来，最好第二天就能上线一个一模一样的系统。至于忠诚度？那是什么？能吃吗？

二、当“CEO”是个傻X，你要怎么办？

有了顶级的团队，是不是就能做出好游戏了？天真。

南宋这个“游戏项目”，到了后期，最大的问题不是“研发团队”不行，而是“发行公司”的管理层，也就是朝廷，从根上就烂了。尤其是那个叫贾似道的“CEO”，简直是游戏圈奇葩运营的祖师爷。

当时南宋这个“老服务器”，正面临着一个叫“蒙古”的新游戏的降维打击。人家是版本答案，数值爆炸，骑兵rush的战术根本无解。前线“玩家”天天在公会频道里喊：“顶不住了啊！兄弟们！襄阳要丢了！快来支援！”

贾似道这哥们儿的操作骚到什么程度呢？他把所有求援的消息全给屏蔽了，然后每天给“董事会”（皇帝）写PPT，汇报的内容永远是“形势一片大好”、“我军又取得重大胜利”、“敌人都是纸老虎”。他甚至还搞了个“公田法”，强行收购所有“大R玩家”（地主）的土地，美其名曰充实国库，实际上就是把最后一点家底都拿来给自己挥霍。

这操作，像不像现在某些游戏公司？服务器明明卡得像PPT，外挂满天飞，核心玩法一坨屎。但运营总监给老板汇报的PPT里，永远是“新增用户再创新高”、“流水持续上涨”、“玩家社区情绪稳定”。至于玩家的真实体验？对不起，那不重要，只要数据好看，老板的奖金就不会少。

江万里这种老派的、有理想的制作人，看到贾似道这种货色，肺都快气炸了。他天天上书，说你不能这么搞，襄阳是咱们的命根子，是防火墙，丢了咱们整个服务器就得完蛋，赶紧增兵！赶紧氪金！

贾似道怎么回的？“已阅，知道了。”然后继续奏乐继续舞。

江万里一看，得，这项目没救了。跟傻X是讲不通道理的。他选择了最刚烈的一种方式——辞职不干了。他不是那种“虽然公司很烂，但给的实在太多了”的人。对他来说，理念不合，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插一句，江万里还干过一件更狠的事。他辞职后，还推荐了一个头铁的哥们萧文富去当纪委，专门查贾似道。这哥们儿也是个狠人，直接把贾似道贪污腐败的老底全给掀了，搞得朝野震动。这叫什么？我人走了，但我的精神武器必须留下，专门恶心你。）

这就是有风骨的制作人和纯粹的打工仔的区别。打工仔想的是怎么保住饭碗，制作人想的是怎么保住作品的灵魂。当作品的灵魂要被CEO拿去换KPI的时候，他宁可不要这份工作。

三、最后的版本更新：物理删号，与世长辞

故事的结局，大家可能都猜到了。

贾似道吹的牛皮最终还是破了。襄阳，这个南宋坚持了数年的最后防线，陷落了。蒙古人的铁骑，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南宋这个运营了三百多年的老游戏，正式进入了关服倒计时。

这时候，已经76岁的江万里，又被请出山了。不是回到中央当“CEO”，而是去湖南当“分区服务器管理员”。他的学生文天祥当时也在那儿，跑来拜见老师。江万里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说了一句非常沉重的话：“我老了，看这天时人事，要变天了。这世道的责任，以后就在你身上了。”

这不像交接工作，更像是一种传承。把一个注定要失败，但必须有人去战斗的使命，交给了下一代。

德祐元年，元军大举南下，势不可挡。江万里知道，游戏结束了。他没有选择投降，也没有选择逃跑。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饶州，在芝山脚下，给自己挖了一个池子，取名叫“止水”。

“止水”，静止的水，可以像镜子一样映照万物。这是一个理学家的终极追求，心如止水，洞察天理。但在此刻，这个名字有了更悲壮的含义。

元军破城那天，江万里非常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大势已去，我虽然不在其位，但理应与国家共存亡。”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还有全家老小十七口人，一步步走进了“止水”池。

他们投水自尽了。

全家，十七口人。一个不留。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殉国了。这是一种行为艺术，是一种最极致的抗议。他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坚持了一生的“作品”——那个曾经辉煌但如今破碎的大宋，写下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惨烈的版本更新说明。

这个操作，在游戏圈里是找不到类比的。因为根本不会有哪个制作人，会为了捍卫自己的游戏，选择带着整个工作室一起自杀。

但江万里的行为，却能让每一个被垃圾游戏伤害过的玩家，感到一种灵魂上的战栗。

他就像那个传说中的硬核开发者，当自己的心血之作被无良母公司收购，要求改成一个Pay-to-Win的垃圾时，他选择在交接的前一晚，格式化了所有服务器的硬盘，并且把唯一的源代码备份盘，扔进了熔炉。

我创造了你，我不能让你以一种被侮辱的方式活下去。

所以，我选择亲手终结你。

我们这个时代，不缺贾似道那样的“聪明人”。他们精通商业模式，擅长数据分析，能把留存、付费、ARPU值玩得炉火纯青。他们能做出最赚钱的游戏，但他们永远做不出伟大的游戏。

因为伟大，往往是和“无用”的坚持联系在一起的。

我们缺的，是江万里这样的“傻子”。这种“就算服务器明天就要关了，今天我依然要修复最后一个BUG”的傻子。这种“我宁可项目死了，也绝不加这个恶心玩家的氪金点”的傻子。这种把自己的作品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傻子。

说真的，玩家的要求，其实从来就不高。我们只是想玩一个好玩的游戏，一个把我们当“人”而不是当“数据”的游戏。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心里还装着“白鹭洲书院”，而不是只有“流水报表”的制作人。

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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