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到72分钟，阿森纳三球领先布拉格斯拉维亚，大局已定。场边，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牌，莱安德罗·特罗萨德下，马克斯·多曼上。一个寻常的换人，却让这小子成了欧冠历史上最年轻的出场球员，15岁又308天。坐在媒体席上，看着那个稚气未脱的身影跑上场，感觉总有些恍惚。

这已经不是多曼第一次让我们这些跑体育新闻的记者在稿子里敲下他的名字了，就在几个月前，八月份对利兹联，他就完成了英超首秀，仅次于他的队友伊桑·恩瓦内里，成了联赛史上第二年轻的球员。阿尔特塔甚至还敢在对利物浦的比赛里派他上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给年轻人机会”了，这是一种明确的信号。

之前的纪录是多特蒙德的优素法·穆科科保持的，那是在2020年，他当时刚过完16岁生日没几天。多曼把这个纪录往前推了一大截，直接拉进了15岁的区间。这在欧洲顶级俱乐部赛事里，算是个里程碑。

阿尔特塔选了个好时候，三球领先，比赛基本没什么悬念，这时候换上个孩子，压力最小，纯粹是让他体验体验，感受下气氛。多曼上场后也没再进球，比赛平淡收场。但对这孩子来说，这十几分钟，可能会记一辈子。

这孩子的履历，翻开来看，每一步都比同龄人快那么一两拍。切尔姆斯福德出生，5岁就进了阿森纳，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13岁就代表U18队比赛，14岁在青年欧冠进球，当时他踢的是U19的比赛。去年12月，阿尔特塔就把刚满14岁的他叫来和一线队一起训练。季前赛在亚洲，对AC米兰和纽卡斯尔，他也都上了。这不是拔苗助长，这是一条被精心规划过的精英之路。

有个细节很有意思，因为英超对未成年球员有规定，多曼在训练和比赛时，都得在单独的更衣室里换球衣，不能和一线队的老大哥们待在一起。这个画面想想就挺奇妙的，一个刚在欧冠赛场上创造了历史的球员，回到训练基地，却要被“隔离”起来。这大概就是现实吧，一方面你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另一方面，你还是个受劳动法规保护的中学生。前阵子放完暑假，他还得乖乖回埃塞克斯郡的学校上课。

我跑了这么多年球赛，看过太多被称为“天才”的年轻人。有些人的确成了巨星，但更多的人，在聚光灯下迷失了，或者被伤病毁了。压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能压垮人。多曼现在面对的，就是这些。他每上一次场，纪录每刷新一次，外界的期待就加码一分。

阿森纳的青训这几年确实出了不少好苗子，但如何把天赋兑现成稳定的战斗力，是另一回事。多曼是个左脚将，踢前场攻击型中场，技术不错。但职业足球，尤其是在英超和欧冠这种级别的对抗里，光有技术走不远。他的身体、心智，都得跟上。

现在夸他，或者预测他未来能达到什么高度，都太早了。他只是刚刚推开了那扇门，里面的路还长着呢。对他最好的保护，或许就是让他继续在独立的更衣室里换衣服，让他记得，自己首先还是个孩子。至于未来？谁知道呢，足球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