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馆里，18岁的温瑞博正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

距离瑞典大满贯开赛只剩三天，这个来自郑州的小伙子还在加练发球。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花。

"再来一组！"教练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温瑞博抹了把汗，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乒乓球，心里默默数着：这是今天第387个发球。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青年组叱咤风云。亚青赛上那个11:0的决胜局，至今想起来还让他手心发烫。当时看台上的观众都疯了，解说员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可谁能想到，几个月后在WTT决赛场上，他会被德国老将杜达打了个0:11？那场比赛后，他在更衣室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把毛巾拧成了麻花。

"小温，过来看看这个。"教练王皓招手叫他。屏幕上正在回放梁靖崑的比赛录像。"大胖刚伤愈，你俩搭档打男双，得多帮衬着点。"温瑞博点点头，想起《乒乓世界》采访那次，自己红着脸说"全靠梁哥带"的糗样。现在真要并肩作战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接杜达的杀球还快。

国际乒联最新数据显示，大满贯赛事每晋级一轮，世界排名能提升近百位。这对目前排名靠后的温瑞博来说，就像突然拿到了一张快速通行证。但教练组这次的双线安排也够狠——单打要从资格赛打起，男双直接和梁靖崑搭档冲击正赛。有球迷在微博上调侃："这是要把小温当铁人用啊？"

训练间隙，温瑞博常偷偷观察林诗栋。这个曾经的双打搭档，如今已经是世界第一了。

"紧张？"梁靖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递过来一瓶运动饮料。温瑞博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有点。"他老实承认，"怕拖你后腿。"梁靖崑笑了："当年我和马龙搭档时，手抖得球拍都快拿不稳。后来发现，越怕越容易输。"

比赛前一天，温瑞博收到妈妈从郑州寄来的快递。拆开一看，是包胡辣汤料包，还有张字条："儿子，甭管输赢，回家妈给你下面条。"他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在少年宫练球，妈妈总带着保温桶等他。那会儿觉得世界就乒乓球台这么大，哪知道现在要飞半个地球去比赛。

首场比赛开始前，温瑞博做了个深呼吸。看台上零星有几个中国留学生举着国旗，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冲他喊："小温加油！我们郑州老乡挺你！"他忽然想起教练说的，打球就像骑自行车，光盯着脚蹬子准摔，得往前看。

第一局打到10:10时，温瑞博感觉手里的球拍重得像块砖。对手是个瑞典本土选手，主场观众喊得他脑仁疼。他抹了把汗，瞥见场边王皓竖起的三根手指——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意思是打对手正手位。随着一记漂亮的擦边球落地，记分牌跳到12:10，温瑞博攥紧拳头吼了一嗓子，那动静把裁判都吓了一跳。

赛后技术统计显示，温瑞博在关键分上的得分率比平时训练高了15%。有体育评论员发微博分析："这个00后小将身上有种特质，越到紧要关头越来劲，像极了年轻时的张继科。"不过温瑞博自己清楚，要不是第三局对手那个发球失误，现在上热搜的可能就是自己被淘汰的消息了。

更衣室里，梁靖崑边冰敷膝盖边问他："感觉怎么样？"温瑞博正在拆手上的肌效贴，闻言抬起头："跟坐过山车似的，上去的时候嗷嗷叫，下来腿都是软的。"梁靖崑乐得直拍大腿："等明天双打，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跳楼机！"

第二天男双比赛前，有记者问温瑞博怎么看待网友叫他"过山车选手"。他挠挠头说："那他们得准备好晕车药，我这趟车还没到站呢。"这话后来被做成了表情包，在乒乓球论坛上传疯了。有老球迷留言说，看这孩子打球，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看刘国梁比赛时的感觉——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赛打到决胜局时，温瑞博发现自己的球衣能拧出水来。记分牌显示9:9，梁靖崑走过来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后颈："就当在郑州打市运会。"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温瑞博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少年宫，教练总说乒乓球就三件事：盯球、放松、别想太多。随着一记反手拧拉得分，全场响起炸雷般的掌声。

当裁判宣布获胜时，温瑞博第一反应是去扶梁靖崑——大胖的膝盖可不能再来一次。混合采访区，有记者问这次胜利对国乒男双意味着什么。梁靖崑把话筒往温瑞博那边推了推："让年轻人说。"温瑞博盯着脚上的球鞋看了两秒，抬起头说："就像打游戏，老玩家带新手刷副本，爆装备的概率比较高。"

这个回答让现场笑成一片。有体育记者后来在专栏里写："在这个追求标准答案的时代，温瑞博的直白反而成了最珍贵的品质。"不过当事人可没想这么多，他正忙着回妈妈微信："妈，面条先欠着，这边还有好几场要打呢。"